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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方舟丨晚风吹过十七岁的铃兰花(无cp温馨治愈向)-每日精选

发表时间:2023-01-27 11:38:47 来源:哔哩哔哩

本篇献给铃兰与博士,无cp,父女亲情。喜欢的读者请奉献各位的评论点赞关注收藏~

附上篇链接

“鲜艳的花!”


【资料图】

“不对!”

“冰镇饮料!”

“也不对!”

“女孩子和泳衣!”

“哈哈哈哈,还是不对!而且这答案是谁教你的啊!”

“那是什么?”

“是风,夏天旷野的晚风。”

——出自《铃兰的回忆录》

〇、序章

淡黄的月亮悬在夜空一动不动,我叼着烟,坐在罗德岛舰的甲板上享受夏天旷野的阵阵晚风。晚风不知从何处起,也不知将通往何方,我出现在它行进的道路上,它绕过我,用凉爽回敬我的鲁莽。每每如此,我的记忆仿佛也被风拉的好长好长,像一叶扁舟,没有锚点,没有目的的,在我的脑海中游荡。

“博士,你果然又在这里吹风。”

我闻声回头,看见一抹翠绿:“凯尔希医生,你很少来甲板吹风吧。”

“嗯,”凯尔希的眼睛盯着我手中的香烟,“该你说几句了。还有把烟掐了,铃兰十八岁也不代表你能开始抽烟。”她很严厉,一直都这样严厉。

我站起身来,将烟头踩灭,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笑着说:“不抽,我都戒了十七年了。刚才就点个火瞅个亮!不然这大晚上甲板上黑,黑得很。”

凯尔希不再言语,下楼梯进了舱内,我也跟了上去。

随着会议厅的门被推开,灯火辉煌中是此起彼伏的掌声与欢声笑语,全舰的干员几乎都聚集在这里,她们或者戴着圣诞帽,或者拿着碎花喷管,还有的竟然在摇香槟。五彩的雨和线在空中乱飞,阿米娅“哒哒哒”跑到我面前,将话筒递给我:“博士,该您说几句对铃兰小姐的寄语了。”

会厅里比甲板上燥热得多,我感到有些透不过气,但还是接过话筒,不紧不慢地走到三层生日蛋糕前停下。看着亭亭玉立的铃兰忽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我举手示意大家安静,准备开始讲话。

“咳咳,今天是我们成功研制出矿石病特效药的一周年纪念日!我们罗德岛成功克服了这片大地的苦难之一——矿石病!当然,更重要的是,今天也是丽萨,我的女儿,铃兰干员登上罗德岛的第十七个年头!我首先要恭喜铃兰干员在罗德岛迎来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我也非常……"

我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只有“叮铃哐当”的声音闯进来。

“博士!博士!”

“博士!送医疗部,快!阿米娅,送医疗部!”

一、起初的相逢

十七年前,罗德岛停靠在叙拉古边境。凯尔希和我去附近的村庄调查一些关于西西里夫人和叙拉古各个家族对外通商的事情。当晚我们寄宿在一户农家。大约是半夜三点钟,mon3ter首先察觉到屋外不寻常的动静,凯尔希和我从后门潜出去,不远处正看见一伙不速之客。他们装备精良,看得出是受过训练的。他们举着火把,挨家挨户破门而入,看样子是在找什么东西或者人。我和凯尔希以为是我们的行踪暴露了,便躲在屋外的稻草垛里静观其变,如果他们对村民有什么进一步的不良举动,我们对付他们也是绰绰有余。

那伙人离我们住的屋子是越来越近了,接着突然一个什么东西闯进了我们藏身的稻草垛里。我下意识掏出匕首,而那个家伙竟然先一步掏出武器抵住我的后腰。

“你是谁?”是个女人。

“你是谁?”她问我们。

“罗德岛。”

“我听说过,我是叙拉古某个家族的杀手。”

“你和外面那帮人是一伙的吗?”凯尔希一边安抚mon3ter,一边问她。

“不是,他们是来杀我的。”

“所以小姐,你想拿我们将功赎罪?”我问她。

“不,我不拿无辜的人抵罪,“她收起了刀,压低声音继续说,”我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我的女儿还小,我能不能把她托付给你们,我听说过罗德岛,是一家医药公司对不对?”

我和凯尔希面面相觑,毕竟刚被杀手拿刀抵着,现在又说要我们抚养杀手的女儿,这剧情也未免过去跌宕了。我伸手出,摸在她的脖颈上,问:“你是有求于我们对吧?”

“是的。希望你们能照顾我的女儿。”她一面说着一面将外衣解开,我看见一个白色的襁褓里裹着一个熟睡中的小家伙。

“她叫什么?”

“丽萨。姓氏原谅我不能告诉你们。”

“好,你没有撒谎,我答应你。”我将手从她脖子上收回来,“但我想提醒你,复仇不该比你的女儿更重要。”我看得出她在谋划一场血腥的复仇,当然我猜不出她复仇的对象是谁,既然这复仇足以让她放弃女儿,那她的对手一定是足以威胁到她余生的人。

“谢谢两位,这位先生,如果我逃避,我的女儿永远不能生活在太阳下。”她说完这句便离开了稻草垛,同时袭击了那伙入侵者,并引他们离开了村庄。

“凯尔希,我不会照顾婴儿。”

“你看我干啥,你以为我会?”

“你活那么久,这点事儿都不会?”

“是你答应她的,不是我。”

“你也没阻止我答应她,而且你看着小家伙不可爱吗?”我看着怀里的小家伙,她正睁着大眼睛瞅着我,还伸出手在空中乱抓,“小家伙你醒了呀,你眼睛可真大!”说着我把丽萨之间放到凯尔希怀里。

“博士?你快给我拿走!”凯尔希斥责我,随即看见丽萨委屈巴巴的样子,又立时变得温柔起来,她将丽萨抱在怀里轻轻地摇晃着,“哦,丽萨不哭,丽萨乖,丽萨不哭,丽萨乖。”她的这番姿态,就连mon3ter都发出了羡慕的“呜呜”声。我憋着笑,说道:“我们回去吧,你看你这不就是天生的母亲嘛!”

“你给我闭嘴。”

“哎哎哎!你踢人怎么没轻没重!”

罗德岛上所有人都格外地疼爱甚至溺爱丽萨,虽然如此,大多数时间还是我在照顾她,我总想把她交给别人,照顾丽萨实在是太折磨我了。凯尔希对此给我的理由是——你每天在办公室也就看看文件,你自己答应别人的事情就要负责到底。为此,可露希尔特地在我办公桌旁放置了一架婴儿推车,每天我的生活就是看文件,给丽萨换尿布,冲奶粉,换尿布这件事情起初真的太可怕了,我第一次给丽萨换尿布的时候,医用防护服全套武装,生怕把尿布上的屎尿弄到自己身上。好在罗德岛里心怀母爱的干员很多,阿米娅也好,华法琳也好,甚至桃金娘都经常会以找我汇报工作为由,待在办公室照顾丽萨。

丽萨两岁的时候就不安心待在婴儿车里了,总喜欢下地到处爬,为此我特地让工程部把我的办公室地板铺上地毯,把所有家具的边边角角都套上海绵,这样她就算随便爬也不会受伤。另外,丽萨两岁半的时候才会说话,这是有些晚了。按照凯尔希的说法,估计是因为她有矿石病的关系。我们在她的右胳膊下发现了结晶的细胞组织,推测是被源石划伤过。好在罗德岛上有抑制剂可以延缓病情的发展,也为我们争取更多地开发出特效药的机会。但我很担心矿石病是否还会影响到她其他的地方。不过后来我发现,这件事情最大的影响就是铃兰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穿短袖,她不想让别人看见胳膊上的结晶。这我很理解。

那段时间,我一直有午休的习惯,每天中午十二点到一点都要躺在沙发上睡一会儿。丽萨也有这个习惯,就是她经常午睡能睡到傍晚。一天,我坐在沙发上看《育儿手册》,丽萨在沙发前来回爬,就像一只猫。这让我的注意力很难集中,因为她的九条小尾巴实在是太显眼了,掠过我小腿的时候还痒痒的。我有些烦躁,就像提溜猫一样把丽萨提溜起来,将她放在沙发上,告诉她:“别再乱跑了!”

丽萨一边拍沙发,一面“嘿嘿”地笑着。我便按照育儿手册上的内容和丽萨说:“来,叫博士!博!士!”她只是冲我笑,然后开心地拍着沙发。

“那就,叫爸爸!爸!爸!”

“啊爸,阿爸爸。”丽萨真的叫出了爸爸。

我当时愣在原地,又想哭又想笑,莫名其妙当了爸爸,我还没结婚呢!然而这声爸爸就好像是我照顾她这段时间里最好的报答了,我将她面朝我举起来,问她:“不叫博士,就会叫爸爸是吧?”

“阿爸爸!”如此简单的发音,竟然会对内心有如此大的冲击。

“好,那我就勉为其难当你爸爸!你从今儿起就是我的女儿了!”这话与其说是对丽萨说,不如是对我自己说的。有些突然而来的责任,一旦背起来,就卸不掉了。

丽萨六岁的时候,我见她喜欢铃兰花,便用铃兰做了她的代号,她很喜欢。罗德岛上的每个人都在记忆中背负了一段难以回首的往事,并以不让往事重现为动力同心合一前进。如此想来铃兰真的是岛上最幸福的人了,就像铃兰的花语——幸福归来。五年来我也一直在搜索关于她母亲的动向,可惜在叙拉古的几番活动都未能寻见那个凌厉的女人,连零星的消息都没有,我想或许她死了。

“你已经当了她五年父亲了,看样子你要当一辈子了。”凯尔希递给我一杯咖啡,我们坐在罗德岛舰的甲板上吹风。

“谢谢,便携咖啡机就是方便。”我接过咖啡,这台咖啡机是工程部的发明,未进行量产,但实用性很强。

“凯尔希,你当过母亲吗?”

“没有,我还没有过孩子。”

“你的时光都用在与这片大地对抗了?”

“算是吧。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等找到她母亲,或者父亲,或者她以后结婚,我就算完成任务了。”风很凉爽,我手里捏着一根烟在转,一圈一圈,一直没点燃。

“如果找不到呢?”

“那就没办法了,谁让是我接的任务呢。”我笑着看着凯尔希,我总是猜不透她的想法。

“或许,我可以做铃兰的母亲,我们一起照顾她。”

“嗯?”风将我定住,手里的烟掉了,一瞬间就被吹走,“你现在也一直在照顾她。”

“博士,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啊,这样啊。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我站起身想走,确切地说是想逃,我回答不了凯尔希,本能地觉得这个事的发展方向不对了。

“嗯,你回去吧,我在这儿再坐会儿。”凯尔希的语气透着失望。我将外套脱下了披在她身上,补了句小心着凉就仓皇逃走了。

晚上陪女儿画画,她总喜欢在纸上涂鸦,画一些红的绿的花花草草。我突然随口问她:“铃兰,你想让凯尔希医生做妈妈吗?”随后又说,“我们铃兰有好多好多哥哥姐姐!”

“我就要爸爸。”铃兰头也不抬地说,说完就又画好了一朵浅黄的铃兰花,和她头发的颜色一样。

二、铃兰花开

随着铃兰的年纪增长,她出落得越发漂亮,源石技艺的运用也越发纯熟。她十四岁那年,我将她的身世告诉了她,她有权利知道那些真相。况且没有尾巴的我怎么会有一个有九条尾巴的亲生女儿呢,与其让她自己发现,不如直接告诉她。也省得她逃避真相。

得知身世的铃兰并没有表现得向我预想中的惊讶或者激动,她很冷静,反而笑着向我道谢:“谢谢爸爸告诉我这些,无论过去如何,博士都是我的爸爸。我会好好努力的。”

她太过冷静,以至于我有些担心。不过后来发现好像是我多虑了,她唯一的变化就是在塞雷娅的训练中更努力了。经常没日没夜地练习源石技艺以及格斗体术。

铃兰十五岁那年,罗德岛差派亚叶和铃兰一起去沃伦姆德处理“冬灵族”与感染者之间的矛盾。那段时间,铃兰每晚都会和博士进行终端通讯,她喜欢将沃伦姆德遇到的各种有意思的事情和博士分享,关于能力可怖的冬灵血巫,巨大的石头人,还有那些奇怪的装置等。我静静地听,偶尔给予一些建议,更多的还是叮嘱她量力而行。

两个月后,铃兰和亚叶返回罗德岛。她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我的办公室找我,那时我正在和陈晖洁讨论龙门感染者的安置问题。我起身开门,一个黄色的影儿唔呀一下扑进了我的怀里。

“博士,我回来了!”铃兰抬起头望着我,她的脸色很好,就是有点被晒黑了。

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说:“平安回来就好,爸爸还有事,晚上带你去吃饭。”她不情不愿地松开怀抱,小脑袋就往里面探:“我看看是谁在爸爸的办公室。啊,陈小姐!”

陈晖洁看见铃兰,笑着和她打招呼。

铃兰笑着回应,在面对我的时候却撅起了嘴:“好吧,那我走了!”

女儿走后,我和陈晖洁继续讨论公事,其间陈晖洁说道:“博士,铃兰的醋劲儿有些大了。”

“是吗?”我并不了解女性在吃醋这方面的心理变化。

“如果您还算是她父亲的话,我觉得您应该注意点。那丫头或许不想把你当父亲。”

我能理解陈晖洁这番话的言外之意,但我不确定她说的是否准确:“不会吧。”

“我在龙门当警司那几年,见过太多人了,我感觉得出来。”

“我会注意的。谢谢你。”

我并没有将陈晖洁的话放在心上,不认为她比我更了解我的女儿。铃兰是个坚强的姑娘,在罗德岛从一岁成长到十五岁,过早地见到了外面世界的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与残忍暴虐,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如今她还能在脸上挂着那份天真的笑容实属不易。我作为她的父亲,想守护她的笑容,泰拉的天空总是阴霾,铃兰的笑容便是冲破阴霾的光。或许青春期的铃兰在我这个父亲身上会投射不切实际的想象,但那又如何呢,我终究是她的父亲,作为父亲,引导女儿走向正确的道路,并且赌上生命去守护女儿,足矣。

晚餐的时候,我问铃兰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罗德岛上的男孩子也有一些,和铃兰年纪差不多的也有,安塞尔、史都华德等,她要是喜欢银灰先生那也有可能,但我肯定第一个反对,那家伙年纪太大了。

“爸爸,你是嫌弃女儿了吗?想把女儿这个拖油瓶扔给别人?”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爸爸从来不嫌弃铃兰。”我像犯了错一样赶忙认错,夹了两块牛肉囫囵塞进嘴里。

“那就不要问这种问题啦,铃兰现在就想好好工作!帮助爸爸,帮助罗德岛的大家。”

“好!女儿已经成长为顶天立地的大姑娘了。”

铃兰“咯咯”地笑着,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我:“这是我在沃伦姆德从当地人那里买的礼物,送给爸爸。”

“现在能拆开吗?”

“不行不行,你要拆开了不满意,我会难过的。”

“宝贝女儿送的礼物,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满意啊!真的是,你也太小看爸爸了。”我故意拉着脸嗔怪她。

“反正不能在这里打开。”

“好好好。”我将小盒子装好,继续吃饭。

饭后,我和铃兰久违在罗德岛甲板上散步吹风,她突然和我:“现在可以打开礼物。”

我将礼物盒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是一个精致的透着光的水晶一样的物件。

“这是一个迷你放映终端,可以在大气中投屏。”铃兰将手按在我的手上,“就像这样,转动这块水晶簇,嘿!你看!”

一块屏幕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听见吱吱呀呀胶片转动的音效,少顷,这块长方形的空中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是铃兰刚来罗德岛那年,我在学习如何帮她换尿布,画面中,小小的铃兰躺在婴儿车里,我戴着防毒面具,站在距离婴儿车快一米的位置,拎着尿布的手伸得老远。这张照片停留了大约两秒,又切到了下一张照片,是铃兰两岁那年,趴在我的办公桌上涂鸦,她在我那张高级红木的桌子上画满了各种黄的蓝的红的线条和圈圈,气得我自费让可露希尔又买了一张红木办公桌,这一张就专门给铃兰涂鸦了。然而她到三岁就不喜欢在桌子上涂鸦了,或许是我总不帮她擦桌子的关系。

终端里是这十四年来,我照顾铃兰的点点滴滴,每一年都有,那些照片有的是阿米娅拍的,有的是凯尔希拍的,有的是我拍的,就是想留个纪念,看看一个我小臂般大小的婴儿是如何成长为如今个头到我胳膊肘的大姑娘的。

看着看着,我的眼睛湿润了。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生死争战,尔虞我诈,我精于算计的心里仿佛多了一种温柔的东西,像一道光,极为宝贵的光。

回过头,铃兰已经将手帕递给我了。我接过手帕,一边擦眼泪一边说:“真丢脸,让铃兰看笑话了。”

我看着放映的画面,连晚风都变得温暖。

“爸爸,你知道铃兰最珍贵的宝物是什么吗?”

“床上的布偶熊!”那个棕色的布偶熊是巫恋在她十岁生日时送的,她每天都抱着布偶熊睡觉,喜欢得不得了。

“不对!这是第三珍贵的。”

“那就是……”我想了想,“夏夜的晚风!”

“也不对!那是爸爸喜欢的!”

“那就是窗台上的铃兰花!”

“哈哈哈哈,还是不对!那是第二珍贵的!”

“那是什么?”

她跳起来,从背后抱住我的脖子:“是爸爸,铃兰最珍贵的宝物是爸爸!”

我兀自觉得难过,十四年来,我从未停止对铃兰亲生父母的搜索,虽然收获寥寥,唯一的突破是知道了她的亲生父亲是东国人。我想我终究会找到他们的,那一刻,或许我也将失去这唯一的女儿。我也觉得自己可耻,因为我竟然舍不得她。分明是受了托付,养大了却自顾自地认为自己就是她的父亲,自己就能看着她结婚生子,硬生生把托付变成了偷窃。何况我当初也不是心甘情愿接受的,更巴不得早早把她交给别人抚养。

“嗯,谢谢铃兰,铃兰也是爸爸的宝物,最珍贵的宝物。”

那天我在甲板上独自坐了一宿,天边泛起白边的时候,我脚前叠了厚厚的一层烟灰。接着,我接到了煌的报告——她在叙拉古的郊区墓地,发现了疑似铃兰母亲的墓碑。我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通过走访当地的村民得知,那块墓碑的主人叫萨利妮,一头金发,绿瞳,是叙拉古某个家族的杀手,四年前听说在法院门口刺杀家族首领后被捕,之后被判处绞刑,死后便葬在这里。

“她生前有和你们接触过吗?或者给你们什么东西?”我问那个村民。他佝偻着背,脸上一圈圈的皱褶挤着他干瘪的嘴唇,深深的眼廓里是闪着残烛微光的灰眼珠子。他坐在踩出豁口的门槛上,拄着一根有他小腿一半粗的树干,说话的时候,拄拐的手一直哆哆嗦嗦地抖。

“什么,什么可惜?”

“我说萨利妮有没有给你什么东西?东西!”他耳朵不好使,我稍稍提高了音量。

“不可惜!”他摆摆手,“叙拉古,人都容易死。”

“我是问你她有没有给你遗物!死人的遗物!”我只能朝他大声喊。

“遗物?”他那对灰眼珠子亮了。

“对!遗物。”

他颤颤巍巍地从烂成短裤的长裤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吊坠交给我,时间太久,吊坠上甚至长了锈斑:“她说,有男人来找她的话,就把遗物给他。”

“她怎么能确定先找到她的人一定是我?或许她觉得只有我或者她的丈夫会找她?”我这样想着,打开吊坠看了一眼便收起来。上面是一张她靠在病床上抱着铃兰的旧照片。她笑得很开心,她爱她。

“萨利妮女士,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会继续履行我的任务,替您照顾丽萨长大。”我将一束铃兰放在她的墓碑前,带着吊坠回了罗德岛。

将吊坠交给铃兰的时候,她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只是点头说了声谢谢便回了宿舍。无论怎样,那都是她的亲生母亲。

三、叛逆的青春

此后的两年里,罗德岛在多国之间周旋,又面临万国会议之后的事态压力,我常常忙得焦头烂额。而渐渐步入十七岁的铃兰却变得越来越叛逆,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她总会和我作对,特别是在每次作战结束回来的时候。我不让她做什么,她偏偏要做什么。我不让她在冬天穿裙子,她不但穿裙子,还光着腿站在甲板上跳舞,分明冻得发抖,还偏要去做,我搞不懂为什么。我不让她喝酒,她不但喝酒,还非要去周边城镇的酒吧里喝,每次她都喝得醉醺醺,被黑一路扛回来。我把她禁足,她就在宿舍里用源石技艺砸门,甚至质问我凭什么不禁足别人,就禁足她!

“因为你是我女儿!”

“我又不是你亲生的!”她笑着说。

我巴不得她母亲活着,或者她那该死的父亲下一秒就出现在我的办公室。

“最近罗德岛压力很大,你能不能替大家想想!我没时间再考虑你!我不考虑你能替我分担压力,但你别给我添麻烦行吗?铃兰!”

“好啊!你去忙呗,我不给你添麻烦。”她又小声说了点啥,我没听清,又转身跑去开作战会议了。

“凯尔希,铃兰那丫头怎么回事?”会后,我叫凯尔希留下了。

“青春期的孩子大多会这样吧,和长辈对着干。你要不要陪陪她?你最近确实太忙了。”凯尔希倒是冷静得很,毕竟她活那么久,这样的叛逆少年一定见得比我吃的饭都多。

“我已经尽量陪她了,我还给她安排了作战。”

“我记得她每次任务完成得都很完美。”

“对呀,但是一回来就这样,我搞不懂。”

“你要我和她谈谈吗?谈心。”

“好,明天下午两点。”

随后我去找铃兰说明天的事,但她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宿舍里没有,罗德岛的酒吧里也没有。我只能去联系黑,至少这段时间我一直拜托黑跟着铃兰,防止她惹是生非。有些时候,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我联系黑的时候,黑也正好在找我。

“黑,铃兰去哪儿了?”

“我跟丢了,我跟她去了附近的伦蒂尼姆,但她把我甩掉了。”

“你先找她,我随后就到。”我挂了电话,骂骂咧咧地奔向伦蒂尼姆。

伦蒂尼姆不大,但要找一个刻意隐藏踪迹的罗德岛干员还是很难的,我和黑在伦蒂尼姆下城区和上城区之间兜兜转转了半天都找不到她的踪影。我又往罗德岛联系通讯,确认铃兰是不是回去了。在得知的答案是没有之后,我又调派了几个干员在伦蒂尼姆外围搜查。

“该死,她还能上天了不成!怎么就不能让我省心!咳咳咳。”我有些急火攻心,但顾不上咳出的血,必须在天黑前找到铃兰。

运气不错,我终于在流浪者酒吧的后巷里找到铃兰,那时候月亮刚刚亮起来。她戴着顶黑色渔夫帽,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无袖皮夹克,内里是一件白色衬衣,下身穿着牛仔裤,腰间挂着两条银链子,此刻,她正拿着酒瓶子被一帮穿得花里胡哨,痞里痞气的年轻人围住,那些年轻人里有男有女,年纪看上去都和她差不多大。

我火冒三丈,冲到人群里把她拽了出来:“走,跟我回去!你穿成这样就是为了气我呗?”

铃兰甩开我的手:“怎么了!我跟我朋友在一起玩不行啊!”

“玩什么?摇滚音乐吗?重金属?还是朋克啊?“

她的那帮朋友们正看着我们,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对他们喊道:“你们看不清吗?她和你们不一样,散了吧!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怎么不一样,他们也是感染者!我难道不是感染者吗!?”铃兰瞪着我,“怎么?不在罗德岛的感染者不算人?”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知道他们是感染者。”该死,我气得上头,根本没来得及观察这帮人。现在看上去,他们的状态、肤色多少都表现出感染的迹象了,而且还是中度或者重度的。

“他们喜欢音乐,我陪他们组乐队,在酒吧演出赚钱,不行吗?”

“他们是在组乐队吗?黑。你说实话。”我问站在一旁的黑。

“是的,博士,铃兰小姐这段时间经常和他们在一起排练。”

“那你为什么?”

“不怪她,我不让她告诉你的,你太忙了。”铃兰打断了我的话。

那天晚上,我坐在流浪者酒吧里看完了她们的演出。她们在舞台上放肆地唱跳,呐喊,唱着那些不着边际,妄图改变世界的词,这帮年轻人一会儿笑着哭,一会儿哭着笑,分明唱得难听还不着调,但就连空气都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了。酒吧里无论男女,也跟着他们举着酒杯跳起来。“她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吗?”我心想,我是不是太久没有关心过她了。

我们在这片大地出生,

不分种族、不分肤色、

做没有血缘的亲人。

我们在这片大地死去,

不分先后、不分福祸、

做同赴黄泉的旅人。

我们在不多的时光里呐喊,

我们在不多的时光里狂奔,

我们用音乐对抗苦难,

我们用音乐唤醒灵魂,

唱吧,灵魂的船在银河启程,

唱吧,我们的歌在历史刻痕。

演出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我让黑先回去,有些事情我想单独和铃兰聊聊。

我俩和那帮朋友们告别,我答应明天接他们去罗德岛治疗,他们倒拒绝了我。

“为什么?”

“越有限的生命,越能激发我们的感受生命的珍贵,伦蒂尼姆需要我们这样的感染者乐队。我们的音乐,能唱一天就唱一天,绝不离开伦蒂尼姆。”领头的一个男孩子抬头挺胸注视着我。

回去的路上,我告诉她:“今天下午两点,我约了凯尔希谈心。”

“你约凯尔希医生谈心?”

“替你约的,你最近有点不让我省心。”

“我不去。”

“为什么?咳咳咳。”风有些大,我糊了下嘴,手迅速握拳塞进口袋里,回过头才发现铃兰没有跟上来。我望着她,她望着我,淡淡的月色下她的那身装扮显得清冷又倔强。

“你觉得我十七岁,是个大人了!“她朝我喊:”你每天就是工作,工作,工作!爸,你知道上次你陪我在甲板上散步是什么时候吗?两年前的九月十二日!你知道上次你陪我吃晚饭是什么时候吗?两年前的十二月二十四日!我就想让你注意我而已,确实我们不是亲生父女,那又怎么样呢?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十七岁就不该有父亲关心吗?!”

“我的叛逆不过是想让你关注我而已。”多么天真却无懈可击的想法啊,我确实以为她已经优秀到不再需要我这个父亲了,就算我让她独自完成一项危机合约项目她也一定能交出完美的答卷。我想加快罗德岛的脚步,却忽略了女儿的心思吗,那确实是我不称职了,还是说当父亲的总会遇到这一段吗?我不知道,至少我实在是该向她说声对不起。

我走向她,像两年前一样抱着她摸她的头发,接着对她说:“女儿,对不起。”

到罗德岛舰前的时候,她挽着我的胳膊问:“我还需要去找凯尔希医生谈心吗?”

“以后有问题直接说,不许再搞这种事情让我担心。”我有些累了,最近总是力不从心,睡也睡不踏实。

“我有一个问题。”她突然问。

“问吧。”

“我能一直在爸爸身边吗?”

“哪有女儿一直待在爸爸身边的,没道理。”

“那将来,我可以不以女儿的身份,陪在博士身边吗?”

这句话比乌萨斯冻原的寒风更能让我清醒。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突然想起当初陈晖洁的那句提醒——那丫头或许不想把你当父亲。我如同触电般甩开她的手,严肃地盯着她说:“铃兰,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她似乎不敢说了。

“就是什么?!”我的声音压着怒气。

“我……"铃兰曾经见过我发火的样子,她的声音变得细小:”我想,做博士的妻子。“

“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的父亲!”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无边的黑暗倏地沉下来,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疗部的病床上了。铃兰见我醒了,立马跑过来:“爸爸,怎么样了?你之前突然就晕倒了!我这就去叫凯尔希医生。”她转身离开病房,衣服已经换成了她日常里邻家少女般的长裙。

四、不可被治愈的奇迹

凯尔希进来的时候神情凝重,我想这大概与我最近的咳血有关系。看她这样,我便不想让铃兰那丫头听见我病情的事情。

“有什么事情等我出院再说吧,现在就能出院了吧。”

“不是,爸,凯尔希医生还没有说您的病情呢!”铃兰把我按回床上。

“我也是医生,我当然知道自己的病情,就是最近太累了,还有个不省心的女儿天天气我。”我白了铃兰一眼,同时给凯尔希做了个手势。

凯尔希明白了我的意思,说:“博士的病情已经可以出院了,就是平时操劳过度,急火攻心。”

“你看,我就说嘛!”

我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和在门口等待的铃兰说:“那件事以后不许再提!”

作战会议结束后,凯尔希留下了谈论我的病情。

“很严重吗?”

“很严重,而且我从没有见过这种病。”

“声波图,血液检测表,化验单给我,”我拿过来一看,脑海里突然闪出一个从未过的概念,“这是肺癌吧,三期。”

“什么?肺癌是什么?”凯尔希问我。

“一种疾病,泰拉应该还没有这种病,我算是第一个患者。”

“你既然知道这种病的名字,那你也应该知道怎么治疗吧。”

我摇摇头:“我知道,但我的阶段治不好,甚至有可能已经扩散我的大脑了。”

“什么叫治不好?又是一种矿石病吗?”凯尔希的神色不怎么好。

“就是我可以等死了,对了,晚上从我的肺部癌变处把切片提取出来,我想试试把癌细胞和矿石病的血液放一块实验,我想尝试一下这件事。”

“啪”凯尔希双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什么叫可以等死了,你的命你就这么不珍惜嘛!”

就像那首歌里想表达的,即便时光短暂,也要尽可能地救更多的人,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我或许还能活两三年,或许还能活一两个月,这些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我想试试,看看疯狂的癌细胞能不能吞噬掉血液里的源石。我对凯尔希说:“听我的,先将我体内的癌细胞取出来与感染者的血液样本合并实验,说不定能找到彻底治愈矿石病的药剂。咳咳。”

“博士,那这件事。”

“别告诉铃兰,我会自己告诉她的。”

实验的结果出人意料的理想,癌细胞成功将感染者血液样本中的源石吞噬,一百管感染者血液样本中的源石结晶密度全部清零。不但如此,如我猜想的,癌细胞也无法对泰拉住民的身体造成伤害。

“凯尔希,我们成功了!”我欣喜地看着她。

“那你告诉我,你还能活多久?”她的眼睛红了一圈。

“不到一年吧,还行,我们找到了治愈矿石病的方法,我还能看到铃兰的十八岁生日。”

此后,我让凯尔希通过手术清除了我体内肉眼可见的癌变组织,并进行体外培养,量产矿石病特效药。至少在我死前,我的身体就是个源源不断生产矿石病天敌的机器,我想如果矿石病有人格,一定会恨我恨得要死。只要能体外培养的流程能够保证癌细胞的存活率,治愈这片大地所有的感染者只是时间问题。

我不知道凯尔希有没有把我的病情告诉铃兰,无论如何,铃兰又变回了那个乖巧的丫头,不再叛逆,也不再提出那个放肆的想法。我也想在最后的岁月里,尽可能多多地陪着她,我此刻唯一的愿望,就是找到她的父亲,无论生死。

“我想救你,博士。”

“没关系,凯尔希,放弃吧。”

我对凯尔希总有些歉疚,她的人生是永远停不下来的钟表,滴滴答答跨过了无数个世纪,就像童话里永葆青春的女巫。这个时代最庆幸的事,当属凯尔希不是女巫,而是一位博学多识,救死扶伤的医生。我想她曾经实在是试图走进我的人生,担当起铃兰在罗德岛上的母亲的身份的,无奈铃兰不接受她这位母亲,但这不可否认她为铃兰成长中的很多事情操心。

这片旷野里,再新鲜的石头都会被尘沙埋没。对一个长生不老的人来说,几十年短暂的陪伴不过是过客,过客再好也不过白驹过隙,他们的结局无一不是淹没在时间的黄沙里。然而此时此刻,凯尔希表现出来的,那悲怆神情下咬着嘴唇的倔强与不甘,已经赐予我不同于过客,而是座上宾,甚至是心上人的座位了。我真心感谢她,却无法按她所想的报答她。我走到门口,背对着她,我怕再多看她一眼,就自以为能逃过死亡了,凯尔希有给予他人勇气的能力与知识,但这件事是她无法突破的,我只想要平静地面对未来的死亡。

我说:“对不起,这几十年了,辛苦你了。”

门关上的最后一秒,我听见她卸力瘫坐在地上的“扑咚”声,她有在为我哭吗?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剩下的日子,做好自己的工作,完成自己做父亲的任务,如此而已。

五、你永远是我的女儿

病房外的一处角落里,铃兰正严肃地质问凯尔希。“凯尔希医生,你告诉我,为什么我爸爸又晕倒了!他的病不是好了吗?!”

凯尔希思索再三,终于开口:“博士的病……或许好不了了。”

“什么意思?”

“就是罗德岛治不好博士的病。”凯尔希冷静地说。

“我们不是连矿石病都治好了吗?我们能治好困扰这片大地几百年的病,却治不好我爸爸的病?!”铃兰的尾巴高高地翘着,她不理解,她感到气愤。

“是的。治不好,是只有博士会得的病。”

“你骗人!你说谎!”铃兰红着脸转身跑进了病房里,她看着躺在床上的博士,隐隐的感觉到他要离开她了,这位当了她十七年父亲的男人,将同她母亲当初那样把她孤零零地丢在这个正在好转的世界中了。

我渐渐醒来,梦很长,我却记不清。醒来又是一年前住院的感觉,同样的病房里,铃兰穿着与一年前相同的长裙向我跑来。

“为什么?”她问,她总是有一堆为什么要问。

“什么?”

“为什么凯尔希医生说你好不了了,说罗德岛也治不好你。”她哭着问我。

“啊,你知道了呀。”我艰难地坐起来,用纸巾擦掉她的眼泪,“哭什么,我的女儿一直都是最坚强的,最闪耀的姑娘。”

“嗯,我是你最闪耀的女儿。”她擤了鼻涕,又说,“你还没说为什么治不好你的病呢。”

“是一种只有爸爸会得的病,那个病超越了这个时代的文明,好在你们都不会得。”我安慰她。

“你胡说!我们都不会得的病,那把我们自身的抗体注射给爸爸不就好了吗!我看过医学方面的书,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她就像发现世界未解之谜背后答案的学生,眼睛闪着璀璨的光。

“不,就像我不会感染矿石病,我的血液也不能医治你们一样。你们不会得癌症,你们的血液也治不好我。”

“癌症?”

“是的,我这个病就是癌症。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这个病帮我解决了困扰这片大地多年的矿石病,你们未来再也不会受矿石病的困扰了。你胳膊上的结晶也会消失,你之前不是很在意那块难看的结晶,总要找能遮掩一下的袖子吗?铃兰以后可以放心露胳膊了。”

铃兰很聪明,她立刻就明白了,治愈矿石病的药剂成分就是来源于父亲的癌症细胞。她理性上知道能够治愈矿石病是多么造福这个世界的事,但她情感上接受不了这件事是通过父亲的死亡实现的。

“不行,那也不能让爸爸你去死啊!”

“不,是我因为得了这个病,才有机会发现这个病能治愈矿石病。不是为了治好这个病,我就必须死。傻丫头,先后顺序错了。”

“什么先后顺序!!”她蹭一下站了起来,拳头攥得紧紧的,“我才不管什么先后顺序,什么逻辑,事实就是矿石病能治好了,但你也快死了啊!”

“你这就没道理了,傻丫头。理性点!”

铃兰跪在床边,握着我的手:“你让女儿怎么理性啊!!爸爸要死了啊!爸爸,求你了,女儿不要治好矿石病,也不要穿短袖,女儿很努力,很坚强的!女儿再也没冬天穿裙子光腿在甲板上跳舞了,女儿再也没有去酒吧喝酒了,女儿再也不说什么要做爸爸的妻子这样的话惹爸爸生气了,女儿很听话的!就算矿石病永远治不好也没关系,女儿只要爸爸活着,女儿只要爸爸你活着啊!!!”她突然大哭起来,我猝不及防。

凯尔希听见哭声跑了进来,将铃兰从地上拉起来,抱在怀里。

“救他!你能救他的对吧,凯尔希医生!对了,我同意了,我同意凯尔希医生你做我的妈妈,你能救他吧!”

凯尔希医生没有说话,默默地摇摇头。

“哇!!”铃兰埋在凯尔希的怀里嚎啕大哭。我的视线渐渐湿润,模糊,只好撇过头不再看她们,她这样难过,我这做父亲的心要碎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哭累的铃兰在凯尔希的怀里睡着了,病房重新变得寂静。不知不觉门外也挤满了干员,他们不敢进来,只是默默地掉眼泪。

我说:“带她出去吧,凯尔希。我有点累了。门口的大家也散了吧。”

夜晚,我吃了两片止痛药,望着天花板,耳边“滴——滴——滴”是各类医疗电子终端的声音,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不知在哪儿看到过的一句话——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过了,当跑的路我已经跑尽了,所信的道我已经守住了。“似乎是《提摩太后书》里的内容吧,记不清了,老了啊。”我喃喃道,渐渐入了眠。

又是一个夏天的晚上,我坐在轮椅上,铃兰推着我在甲板上吹风。她怕我着凉,盖了一件淡黄色的毛毯在我的腿上,她说这是她用尾巴上的毛为我织的。

夏天的晚风很凉,像溪流,像泉水。不知怎么了,病重后我的脑海里总会出现一些久远的记忆。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这样一句话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铃兰,你知道牵牛织女星吗?”

她摇摇头:“不知道,是星星吗?”

“好像是星星的名字。”

“还有人给星星起名字呀,星星那么多,起名字都分不清。”

“有道理。”我费力地抬起头,看见天上的繁星,又想起一些往事:“我这个父亲,当得……还算合格吧。”

“嗯!”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一百分!”

“满分三百分?”我逗她。

“满分五十分!”她揉揉眼睛,勉强自己笑着说。

“最后为爸爸唱首歌吧,就我看你第一场演出的那一首。”

铃兰清了清嗓子,迎着风唱着歌。

我们在这片大地出生,

不分种族、不分肤色、

做没有血缘的亲人。

我们在这片大地死去,

不分先后、不分福祸、

做同赴黄泉的旅人。

我们在不多的时光里呐喊,

我们在不多的时光里狂奔,

我们用音乐对抗苦难,

我们用音乐唤醒灵魂,

唱吧,灵魂的船在银河启程,

唱吧,我们的歌在历史刻痕。

“女儿这么动听的歌声,他们当初都没让你当主唱,真是的。”

“我没告诉他们我会唱歌。我爱你,爸爸。”她伸手环住我的头,我能感受到她的脸贴在我头上的感觉。

“我爱你,你永远是我的女儿……”我闭着眼睛感受她,感受风,感受罗德岛的甲板,感受自己羸弱的心跳。朦胧间,我仿佛看见十七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高高的草垛,我和凯尔希遇见了凌厉的女人,我抱着那个熟睡的,可爱的婴儿。

博士死于肺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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